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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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排骨

八月下旬,伊市下了好幾場暴雨,白天燥熱沒降幾分,到夜晚卻蔓蕩起縷縷涼意。快開學前,高三生也放了月假。

樂谙也不想悶在家裏,晚上打算出去散步一圈。葉樂沁在沙發上打游戲,聽到她要出去,頭也不回:“幫我帶份關東煮。”

樂谙應允,裹上略薄的格子外套,出了門。他們住的這一片是富人區,各棟別墅間有各式綠園屏蔽,隱私性強,隔音很好。

她走在夜幕的路燈下,只看得見燈火通明,聞到萬籟俱寂。

她戴著耳機,漫步到小區外,即便是夜晚,街道也車水馬龍,燈紅酒綠。樂谙到便利店買了份關東煮和瓶檸檬水,提著塑料袋往回走。

耳邊放著輕松舒緩的純音樂,樂谙享受著這份安靜。走了沒一會,看到不遠處的一個人,在橘光與樹蔭交織的暗處,有些影影綽綽。

樂谙仔細觀察了下,覺得是熟悉的人,下意識叫出聲:“梁熾……”

少年頓住,側過身來。他漆黑的眉眼微攏,五官在光影紊錯裏更顯淩厲:“嗯?”

果然是他。樂谙想了想,小跑上去,跟在他身側:“你也是出來散步的嗎?”

梁熾:“不是。來找喻星言。”

“那你現在是去找他嗎?”

“準備走。”

“哦……”

氣氛一時沈默下來,樂谙稍稍停住,她和梁熾不是一個方向的。

她猶疑片刻,輕輕喊住梁熾:“梁熾,那個……”她是想跟梁熾說說,他幫她的那些忙。

或者說,你怎麽總是幫我呢。

梁熾像是早有預兆,低下頭來看她,表情沒變:“你是想說,想怎麽報答我之前幫你的那些嗎?”

樂谙凝噎,然後點點頭。

“……”梁熾沒說什麽,他繼續向前走,留樂谙一人在原地。

周遭靜謐,她看見他隨意揮了揮手,透出點似有若無的倦怠,說,“如果你想這麽做,有機會,再給我做一份排骨湯吧。”

風刮過樹葉的沙沙聲,空氣的涼感滲入皮膚。

她目送他遠去,然後往自己家方向走。

樂谙低頭默默沈思,剛走沒一會,一旁的綠化叢裏卻忽然跳出來一只貓,嚇了她一跳。

這是一只毛色典型的貍花貓,它用水汪汪的碧瞳一瞬不瞬地盯著樂谙,好像一點也不怕生。

應該是誰家養的寵物,跑出來了,還怪眼熟。

未深思過多,耳畔熟悉的聲音先響起:“一月?”樂谙擡頭看去,旁邊的別墅門口,喻星言穿了件淺藍色的針織外套,如青竹雋秀,氣質朗潤。

他同樣註意到樂谙,眸裏閃過幾分錯愕和驚喜:“樂谙?晚上好啊。”

“晚上好。”樂谙後知後覺,這裏是喻星言的家。

“你在這啊。”喻星言眉眼彎起,蹲下去嫻熟地把貓貓抱起。他摸了摸它的耳朵,轉過頭來看樂谙,“到這了,要進去坐一坐嗎?”

這是樂谙第一次進喻星言的家。

窗明幾凈,客廳內的布局大方美觀,精美的吊燈蘊著令人舒適的暖光,墻上掛著幾件藝術家的畫作,無處不透露出一份雅致與溫馨。

喻星言把貓貓放在地板,洗了個手,背對樂谙給她倒水:“我爸我媽出門旅游去了,家裏就我一個。”

樂谙看到墻側擺放的青花瓷,白瓷藍花,優美而不失古香底蘊。

喻星言隨著她的目光望去:“那是我爸買的,他很喜歡這些東西。”

到底是書香世家,藝術氣息濃烈。

一月在地毯上翻著肚皮,樂谙忍不住伸手撓了撓它的頭:“這只貓是叫一月嗎?”

喻星言把水杯遞給她,笑:“是啊,她是我一月份撿到的,所以叫一月。”

溫的。樂谙輕飲了口:“謝謝。”

她盯著一月許久,拿出手機看了會,恍然大悟:“一月就是你的微信頭像啊。”怪不得這麽眼熟。

喻星言笑意更深:“嗯,沒錯。”

“她懷著孕,挺著個大肚子,又很好動。我之前還讓她去後花園裏玩玩,最近下的雨多,也不給了,就關家裏面。昨天一月好不容易生完,本來悶得久了,這次梁熾來找我,她估計趁著門沒關好,跑出去了。”

樂谙若有所思,默默“哦”了一聲。

“要跟我去看看她生的小貓嗎?”

“好。”

喻星言帶樂谙來廚房的角落,紙箱裏鋪著柔度適中的絨毛,幾只還沒睜開眼的小貓安靜地臥著。

夜晚的暖光下,這幹凈純潔的畫面展露出無與倫比的溫馨。樂谙下意識屏起呼吸,生怕打攪到一點這脆弱美好的生命。

少年和少女靜靜凝視了一會,才起身離開。樂谙看著喻星言白凈修長的手指輕輕揉撥一月的面頰,讓一月舒服得發出了細微的呼嚕呼嚕聲。

少年目光專註,表情溫柔。無論誰看見如此細膩暖情的景象,都很容易觸動心弦。

樂谙撐著臉看了會,問:“小貓的爸爸呢?”

喻星言眼裏流露出無奈的笑:“是一只流浪的橘貓,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一月在一塊的。等我發現的時候,一月肚子已經大起來了。”

他又像想到什麽,幽幽道:“背著我偷情那麽久,我又不是不同意,差點還想收養大橘了。可惡的就是,大橘搞大一月的肚子後就不見了,真是個始亂終棄的渣男。”

“唉,”喻星言揉揉一月的鼻子,“我要給一月做絕育才行。”

兩人又沒天沒地地聊了會,樂谙想起葉樂沁的關東煮,估摸著已經涼了,準備回家。

喻星言把她送到門口,在她走出沒幾步,忽然溫聲喚她:“樂谙。”

措不及防被叫住,樂谙回眸,有點恍惚。

喻星言倚在門框上,在略微蕭索的夜色裏,模樣依舊幹凈溫柔。“不久後我就要去比賽了。”

下周正式開學,9月份也是全國奧林匹克初賽。以喻星言的實力,有很大的把握可以被選拔入圍。這也預示著,高三的日子就很少能和喻星言見面了。

樂谙看著他澈凈無瑕的眼瞳,嘴角漾開笑。

“加油。”她真摯道,“我們清北見。”

9月份開學,又一大批新生加入了一中。沒幾天喻星言就坐往去z市的飛機了,自此晚自習的四人行變成了三人行。

突然少了一個人,其實還是有點不習慣。

好在學業足夠繁忙,足夠沈入學習後也無暇顧及。剛見縫插針進行完聯考,學校一年一度的秋季運動會就如約而至了。

一中運動會的舉行時間歷來被學生所詬病,尤其是高一新生,人沒認齊,軍訓完就要報名參加這個運動會。

但學校秉持著一代傳一代的優良作風,楞是沒改過。

葉樂沁報名了女子跳遠,陳白月報了男女混合接力賽,連林雯雯都報了袋鼠跳。樂谙以往在寧城沒參加過什麽項目。

她本來有意拒絕,但他們理科班的女生少了點。不忍為難,最後她選了個多人跳繩。

梁熾報了1000米男子長跑,這還是晚自習放學,葉樂沁問梁熾時,她才知道的。

不光如此,秋季運動會上,還有一中和二中的高三籃球友誼賽。兩校共同建設許久,雖師資力量略有參差,但關系素來友好,常派遣學生、教師相互交流。

梁熾是校籃球隊的一員,這場友誼賽他必然參加。喻星言原本也是校籃球隊的,但因為競賽,就沒出場了。

學校還組織了專門的啦啦隊,葉樂沁踴躍報名,她還想拉樂谙一起入隊,樂谙以不會跳舞為由婉拒了。

總而言之,學校對運動會還是很重視的,不僅精心準備獎品,還專門騰出五天來舉辦校運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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